泪水至今仍会涌上眼眶

那滴泪似乎从未真正落下它始终悬在记忆的角落每当特定的风吹过特定的旋律响起或是在某个毫无征兆的深夜它便会悄然漫上眼眶将时光揉皱又抚平

多年过去我依然能清晰看见那个午后父亲站在月台上的身影火车缓缓开动他的身形在视野里渐渐缩小成模糊的墨点我固执地没有回头直到拐过街角才放任泪水奔涌那是第一次真正懂得离别不是短暂的再见而是命运将亲密无间撕开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缝隙

后来经历更多告别有些来得及挥手有些猝不及防祖母去世前一周还坐在藤椅上为我剥橘子阳光透过窗棂照着她银白的发她说人老了就像树上的果子总要落的那时我不懂她语气里的平静直到握着她的手感受温度一点点流逝才明白有些泪水流不出来它们倒灌进心里结成永久的琥珀

这些泪水从不询问是否准备好它们总在某个平凡时刻突袭深夜加班后一杯凉透的咖啡地铁里偶然飘来的童年歌谣甚至陌生人相似的背影都能让眼眶毫无防备地湿润那不是悲伤更像一种确认确认那些人与事真实存在过确认我们的心依然柔软确认在高速运转的世界里还有地方安放无法言说的眷恋

一位老兵曾在纪录片里说起每年清明他都会去陵园坐坐不哭也不说话但回到家里看见孩子们欢笑的模样泪水就会涌上来他说那不是难过是替牺牲的战友看看这人间值得

所以当泪水充盈时我不再急于擦拭它们像隐秘的河流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提醒我们何为珍贵何为疼痛何为深爱在这个要求我们不断向前奔跑的时代或许这些不期而至的泪水是心灵最诚实的语言它们诉说有些伤口从未真正愈合有些爱意超越生死有些瞬间值得用一生来回味

窗外又下起雨我听着雨声想起所有下过雨的日子想起撑伞的人想起共度的黄昏泪水再次漫上眼眶但这一次我微笑着任由它停留因为知道这不是脆弱的标志而是生命曾如此深刻存在过的证明